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軍中失樂園第81章、1996年7、8月
    
    「嗶…!部隊起床!」寢室空蕩, 安官的起床哨分外響亮。

      我拆下蚊帳,跨越空位,找他同疊蚊帳。唐雲手抹眼頭,一聲哈欠,惺忪的眼白有些血絲;對折再對折,指尖碰指尖,他淺淺地笑,我記下這晨起的秋波;第一次,也是最後一次的同整內務。

      我學唐雲,當個瀟灑慵懶的老兵,慢條斯理地刷牙、洗臉;我默默陪著,早上的口氣不適合調情,呵呵!

      午後,蔡排副出動單眼相機;我隨波逐流,操作自認為帥的持槍基本教練,扭臀擺腰的刺槍術;心中預料的酸話,死唐雲全無遺漏,甚至睥睨我是沙場上,最先陣亡,屍體任人踩的那個;幹!

      唐雲直挺的持槍,立正、稍息、敬禮……還有殺得死人的“向前突刺”…,“卡嚓”一聲,在我的心影就曝光一次;不急著報復唐雲的賤嘴,只想他難忘我的崇拜。

      五點下哨,我換上黑短褲內衣,趕緊黏正在拍照的唐雲,手橫比胸口下方,暗示蔡排副,我要半身特寫。

      唐雲“主動”搭肩,偷渡外人不懂的情意,我心中充滿千萬次“幹炮”都比不上的興奮;可以的話,我好想依偎著他。

※※※

      阿平連長隨便塞新兵給我,他的“開心”管理方針,216營站的酬庸性質已變調。
    
      手臂的“上兵”標誌,起了作用,我的胖胖徒弟,不時驚恐地望我。我不罵不盯,單純地交代營站的業務,學校回覆人事命令後,飛也似地逃離;現在還有什麼比唐雲重要呢?

※※※

      今天正式卸下營站業務,剛好是唐雲休榮譽假的前夕,下次見面,就是共同生活的最後一天 ,拼死也要糾纏他;我拜託阿俊及值星的黃排副,免除我白天的安兵。

      我加入唐雲及老二的割草(摸魚)公差,先鬼混216營站,再前往禮堂後方的草坪。

      走在艷陽下,小帽只遮上半臉,沒冷氣房的第一天,我揮汗如雨;唐雲的結實身型,浮雕濕透的墨綠內衣,他自若溽暑的親吻;一支火柴可引然一盆烈火,那一支“扭力桿”呢?不知他還記得這條鬥嘴的小柏油路嗎?

    「死變態!會綁牛筋繩嗎?」唐雲卸下斜背的割草機,劈頭質疑;我很文弱嗎?吼!不過是綁牛筋繩嘛!

      我在樹蔭下,模仿綁牛筋繩,測試割草機時,死唐雲硬要檢查我的;半滿的油箱,看來可摸魚好幾個小時。

      達達的機械聲中,古銅色的唐雲,沒入草削紛紛裡,踏過的地方是外星人的麥田圈,俐落修剪出平坦的圖案;小腹微突的老二,做相同事,但就少了點什麼?帥氣嗎?

      中午不回營舍,午餐在精是湖畔的“甲兵”,醫務所也在附近;我想,唐雲只記得取笑我手肘上的許多針孔吧?!

    「你們知道嗎?把精是湖的水抽乾,會有什麼東西嗎?」老二吃著漢堡問。
    「一堆吳郭魚。」唐雲的答案。
    「不知道。」我摸不清方向。
    「沒地方藏的戰車零件,哈哈!」老二解開謎題;靠!還真貼近現實。

      離開甲兵,我們找了大樓遮蔽的陰涼處,抽菸、聊天、午覺。我與唐雲並肩靠在牆上,四周的蟬鳴相伴,飄忽不定的微風,濕熱的身體又乾了一遍;原來這就是唐雲在野外“出教勤”的感覺。

      這是在出公差嗎?睡到兩多才繼續割草的工作,走走停停,直到油箱見底;我們躲進樹蔭下避暑,懶洋洋地坐靠樹幹,遠望學校的操場。

     「幹!有兩隻狗疊在一起。」老二手指操場上的兩隻狗,一黃一黑。
     「狗在相幹!」昏睡的唐雲醒了;靠!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,我們不也曾經“野幹”過嗎?呵呵!

     「太陽那麼大!還幹得那麼激烈,吼!」老二誇張地說。    
     「啊!幹!……哈哈哈!」唐雲朝牠們丟石頭,不忘戲謔地笑。
     「哈哈!嚇到分不開。」老二隨之起哄。
     「幹!狗的“懶叫”會轉彎喔?!」唐雲本來要破壞好事,結果兩隻狗屁股背對屁股,不知所措呆立在那裡;當兵真無聊,捉弄交配的野狗……

      背著割草機回連上,太陽雖已西斜,我依舊滿身大汗。走廊的飲料販賣機,是酷暑的綠洲,我們饑渴地圍繞它。

    「幹!死變態!你給我插隊溜!」我搶先投飲料,唐雲不爽地罵我。
    「嗯!拿去!」我買了兩罐冰涼的“健酪”,一罐遞給唐雲。
    「啊?!」唐雲不明就理地收下。
    「欠你一年多了,呵呵!」我複習去年夏天,他請我喝健酪的情景。
    「啊…喝…算你有良心,嘻嘻!」靠!另類的感謝嗎?

      唐雲灌飲料的賤樣,“氣死我”的迷人啊!呵呵!

      晚餐後,我趕上唐雲的步伐,一起進大浴室,並肩脫光衣服,毫不客氣地“瀏覽”他的下半身。

    「幹!沒看過是吧?!」唐雲故意甩屌,大方地逗我開心。
    「呵呵!小鳥!」沒勃起的,嗯…還好…。

    「才一天而已,就變成這樣。」我向身旁淋水的唐雲展示,袖口以下的曬紅肌膚。
    「你的臉也紅紅的,嘻嘻!看你以前過得有多爽。」唐挑逗地搓抹胸肌。
    「少來!你也沒多精實,到處亂跑…」我忍不住地反駁。
   
      剛說完,唐雲又譏諷我的不食人間煙火;唉!這不是最後一次共浴嗎?為何還鬥嘴個不停?

※※※

      割草公差的隔天,老二退伍,唐雲放大假去;接戰駕手的好處,學校總不時打榮譽假,連長也因為他們的日曬雨淋,不好意思苛扣。

      今天是唐雲退伍的日子,他一早就溜去摸魚,我留在連上排安全士兵;沒辦法,郭排說,人力吃緊。

      下午四點多了,我全副武裝站在寢室門口,翹首唐雲的身影;五點交接衛兵時,才見蔡排副跟唐雲,從連集合場旁的小路走來。

      我換上黑短褲內衣,一床之隔的唐雲,正在換便服,準備打退伍煙;偶而眼神相對,唐雲的微笑,真叫我不知如何是好;從那天在216營站的激情,我不斷幫自己打預防針;但預防針是上癮的嗎啡,越下越重,越難催眠我仿冒的瀟灑。

    「喂!不知道連長給不給放榮譽假,學弟說要幫忙把的假單跟簽呈一起送看看。」我問正在拆煙盒的唐雲。
    「嘻嘻!!爽兵!跟人家放什麼榮譽假啦!」都要離別了,他還耍賤嘴。
    「幹!」他不懂我忐忑的心情。
    「沒關係啦!無論怎樣,你都打電話告訴我,好嗎?」窗外的夕陽下,唐雲的笑容好燦爛。

    「X唐雲!忘記把照片拿給你。靖青!你的順便一起。」蔡排副出現在床間走道。

      我們三人圍坐在床上,興奮地檢視每張照片,唐雲總嘲弄我是“娃娃兵”;他英挺的軍裝模樣,無懈可擊,我默默地欣賞。

      我凝望唯一的合照,我右肩膀上的唐雲手指及快樂的笑容,見證一段感動的甜蜜美好;唐雲真要離開部隊,離開朝夕的生活,離開……我的身旁了嗎?

      唐雲四處打退伍煙,我站在寢室門口,追逐他游移不定的身影,在這個時刻,我不是應該高興地祝賀他嗎?我的眼睛竟然開始腫脹。
   
    「喂!抽菸!」唐雲笑容滿面地走來,終於輪到我了。
    「嗯…恭喜!」千頭萬語都哽在喉嚨裡,我免強吐出一句沒殺傷力的。
    「電話連絡!」唐雲手擬電話筒的姿勢,靠在他的耳際。

      唐雲打完退伍煙,揮手大喊一聲“再見”,轉身往營長室的方向;我看著他的離去,往事一幕幕交疊在我腦海裡。

      不是我不想灑狗血,不是我要強裝灑脫,我也非常想庸俗地說…,而是…;不行!不行!不能就這麼放他走,我不顧一切地奔向他。

    「喝喝喝……喂!」我氣喘呼呼地拍唐雲的肩膀。
    「嗯?要幹嘛?」唐雲轉身皺眉望我。
    「那個…那個…你…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?」從沒要他為我什麼,現在渴望一點點的承諾,怎會如此地難以開口呢?
    「嘻嘻!!怎樣啦?!」唐雲露出一抹淺笑。
    「我們…可以每個禮拜見一次面嗎?」唉!噁心的三個字,依舊不見天日;但終於鼓起勇氣,說我想要的小小幸福。
    「好啊!不是跟你說,就電話連絡嘛!嘻嘻!」唐雲神態自若地說。

     我激動地笑了,頻頻點頭;彷彿破曉的曙光,在黑暗中,照亮一絲希望。

   「喂!快集合了溜!」唐雲拍拍我的肩膀;我再次道別,走回營舍的途中,不捨地回首張望,直到他完全消失在遠方。

     唐雲,我愛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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