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軍中失樂園第80章、1996年7月
    
      搬完零件後的晚餐,似乎特別漫長,彷彿四周冰冷的眼神,正詭異地盯著我;我不爽阿平連長的幼稚,也怕副主任的巡視;但萬萬沒想到,拖累了一票人。

      下餐廳後,我刻意黏著唐雲,並肩去大浴室,我們沒嘻鬧,但也看不出他有不尋常的地方。

    「嘶…!」唐雲在我身旁,沖第一盆冷水,發出顫抖的聲音。
    「嗯…你白天都在幹嘛?」我心虛而結巴。
    「快退伍了,還被叫去整理噁心的倉庫,幹!暗發譴(客家話:很生氣)!」唐雲氣呼呼的。
    「噗哧…!嘻嘻!」唐雲情緒失控時,客家腔特別嚴重。
    「笑三洨啦!幹!爽兵!」唐雲見我偷笑。
    「哈哈哈…!!!」連講“三洨”都客語化了。

      老二、阿俊…等人,也陸續進浴室,他們的言談之中,並沒對我不滿,只是不明就理地做苦差事,心情鬱悶;我也後悔,或許可以欺瞞副主任,他們就不必大費周章。

      唐雲沖掉身上的泡沫,堅挺的屁屁,一路晃動到置物櫃,又在引誘我犯罪;算了!今天不打屁屁,放他一馬,呵呵!

※※※

      我把營站的貨架擦拭乾淨,排齊販賣的商品,飲料補滿冰箱;副主任平常蠻照顧小兵的,儘管我快退伍,還是想留下好印象。

     「副主任,好!」副主任打開門,我站起來問好;他居然獨自巡視,我有點意外。
     「嗯!好!」副主任點頭回禮,親切中又不失派頭,沒有一般副主官的機車模樣。

      他從櫃台前方,繞著貨架巡視一圈,停頓在小房間的門口。

    「這裡面是什麼?」靠!怎麼所有的長官都好奇小房間呢?
    「報告副主任!廠商下貨比較多時,擺不進冰箱貨架,就先存放在裡面。」我把它解釋成小倉庫。
    「嗯!」副主任沒繼續追問。
    「很好!繼續保持!」副主任回頭對我說。
    「謝謝副主任!」我連忙道謝。

      副主任匆忙轉一圈就離開216營站,害我平白無故的多慮;我想起老派的“一將功成萬骨枯”,他的一句話,累死我們一堆小兵。

※※※

    副主任巡視完216營站,我對阿平連長的幼稚,已經麻痺,充耳不聞;徒弟什麼時候給,能不能休三天榮譽假,我變得不在乎了;我跟誼鈞一樣,都是“前朝國王”的人馬,失寵是必然。

※※※

      今天星期六,最後跟唐雲在部隊留守的週末;從下午開始,我無時無刻地黏在他身旁。晚餐結束,我們如同往常,一路打打鬧鬧去洗澡;只是我的不捨,依然深藏在心中。

    「嗶…!部隊集合!」唐雲站9點的安全士兵;他吹晚點名集合哨,高喊口令的聲音,又宏亮又迷人,全連沒幾個比他更像英挺的軍人。

      晚點名後,蔡排副在寢室門口,一群人圍繞著他,我靠過去探個究竟,他正把玩他的單眼相機,最近收假帶進部隊的,說是要練習攝影,順便幫幾個快退伍的“小弟們”,留下美好的回憶。

    「排副仔!我們也很麻吉,幫我拍個幾張好嗎?」我拜託蔡排副;他常來216營站串門子,雖然不是同排的直屬長官,也建立了一定的交情。
    「死變態!底片要錢溜!」媽的!唐雲又酸我,不爽地瞪他一眼。
    「耶!丟啊!(台語:對啊!)」蔡排副不是小氣的人啊?!竟然跟唐雲同出口氣。
    「拜託啦!x唐雲會付錢的。」我拗唐雲,呵呵!
    「你作夢溜!」幹!死唐雲!
    「好了!好了!要拍也要白天啦!金罵喔雜雜(台語:現在黑鴉鴉),不好看。」

     我們散場進寢室時,我偷抓“安全士兵”的胸肌,報復唐雲的賤嘴;哼!

※※※

    「死變態!死變態!起床囉!」我才睡沒多久,唐雲叫我接哨。
    「唉呦!你幫我站啦!」我撒嬌地說。
    「不要給我拖哨!學長在說,聽到了沒?」媽的!是怎樣?幹我的時候很開心,幫我站哨就計較。
     
      我們交接後,唐雲拿了碗裝泡麵,注滿熱水,放入門口旁的微波爐;我走近連集合場,抬頭仰望屋簷邊的無雲天空,沒有月亮,懸掛的繁星更燦爛。

    「蘇…蘇…蘇…」身旁的唐雲,吃麵聲音依舊誇張。
    「你是多餓?吸屌也沒那麼大聲。」我冷瞧他一眼。
    「幹!吸你的頭啦!這是男人的豪邁!」唐雲老調重彈。

      北斗七星閃爍散落在遙遠的角落,吸引我這個都市小孩的目光;心裡想問,我們的未來呢?嗯…算了!他是迷惘的“異男”,答案早已有底,何必自討無趣。

     「你在看什麼?有那麼好看嗎?」唐雲迅速吃完麵,抽飯後煙中。
     「那邊啊…七顆最亮的星星,像勺子的北斗七星啊!」我單手持槍,騰出另一手,指向天空。
     「哪有?星星都很亮啊!」唐雲的敏銳度太差,分明就有。

      我為了這七顆星星,爭論到他抽完菸;靠!怎麼沒有一點離別的氣氛呢?

※※※

      一點下哨,我脫掉衣服上床,環顧四周,空無一人,只剩隔床的唐雲;不知往後是否有機會與他共眠,趁機偷抱睡死的唐雲也好,呵呵!

      我悄悄掀開他的蚊帳,唐雲的腳露跨在軍毯上,背著昏暗的黃光側睡;我放輕動作,躺在他身後,臉貼他的背,環抱他的腰際;夜晚的悶熱,趕不走我想擁抱他的心。

      唐雲忽然翻身,抬頭張眼望我,似乎是嚇醒了;他又躺下,把我擁入他懷裡,親吻我的耳根、臉頰、嘴唇,撫摸我汗濕的背,手慢慢地往我內褲裡探索;我不禁輕聲的喘息。

      我起身拉下他的內褲,勃起的陰莖沒入我口中;唐雲拉下我的內褲,輕輕將我翻身,背向他。

    「這樣好嗎?在寢室耶。」我用氣音說著;本來只想幫他口交到射精,怎會變成這樣呢?
    「誰叫你要弄我。」身後傳來唐雲的氣音,有硬物在我股間滑動。
    「…」幹!夭壽痛!嗚咽卡在我的喉嚨;早知就多吐口水在他的屌上。

      我感覺唐雲的陰莖,脹滿我刺痛的肛門,緩緩割劃我的腸壁;太緊張了!我無法放鬆;鐵床也隨之發出“伊歪…伊歪…”的磨擦聲。

    「不行!不行!太大聲了!」我輕拍唐雲的大腿。
    「我動作很小了。」唐雲好像要繼續?

      唐雲用力一頂,特大聲的“伊歪”,嚇得我趕緊起床,掀開蚊帳探頭,深怕引起騷動;站安全士官的小劉班長,果然往我們的方向張望。

      我趁小劉班長沒進一步行動,連忙溜回我的床位;幹!浪漫的夜晚,全被衝動的唐雲破壞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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軍中失樂園第79章、1996年7月

      今天是我最後一次参加副主任的會議,退伍日期正式進入倒數一個月。會議結束後,營站排排長跟我說,三天榮譽假的簽呈,這兩天會送達連上;我沒有任何興奮感,按照阿平連長的幼稚性格,變成廢紙的機率相當高。

      更令我傷腦筋的是,副主任將巡視所有營站部門;216營站的小房間,至今仍堆滿戰車的零件,不知道會不會出問題呢?

      我不確定阿平連長是否知道這件事;但人家說,老兵的八字特別輕;我該如何處理呢?幫連長隱瞞嗎?我陷入兩難中。

※※※

      我跟唐雲雖然差一梯,但我大學上過成功嶺,可以抵扣完整兩個月的役期,我們退伍日期相差不到兩週。(正確的天數,我已經忘記。)

      老二已經是紅軍,唐雲是黑軍,他們卸下職務後,白天偶而補安全士兵的缺,其他時間都以出公差的名義,到處溜搭。

      越接近退伍的時間,他們越開心,我卻越煩躁;沒徒弟、不確定的榮譽假、以及…唐雲;他離去的時刻,逼近了嗎?

※※※

      阿宏的徒弟,新任参一,在我的拜託之下,今天提醒我榮譽假的公文已到,五點回營舍,抱著姑且一試,找阿平連長拗這三天的假期。

      一群人正圍繞阿平連長,他的“親民”作風,似乎奏效了;而大浴室門口的洗手台前,清洗東西的誼鈞,表情冷淡,幾乎可說是落寞的地步;他的重要性,江河日下,因為現在大家有事,全都直接找阿平連長報告。

    「連長好!…喔!」終於逮到阿平連長的空擋,他仍然捶我,我不禁叫出聲。
    「爽…兵…!你…又…要…幹…嘛…?」幹!我拼了!冒著吐血的危險,也要說清楚。
    「報…告連長!参一說,政戰主任打三天榮譽假給我,公文已經到連上了。」還好阿平連長願意讓我說話,停止出拳。
    「沒…看…到…」我快撐不住了;不是身體,是心中的悶氣。
    「那…参一上簽呈後,我可以休嗎?」我非常卑微地乞求。
    「放…什…麼…榮…譽…假…啊…?!呵呵!再…說…」幹!我挨這麼多拳,換來無情的模糊答案。

     當我含恨離去時,回首阿平連長,他並沒搥其他人啊!雖洨(台語:倒楣)!我活該被他捉弄嗎?

※※※

    216營站的涼爽,紓解不了我的鬱鬱寡歡;不知唐雲死到哪裡去,在部隊僅剩的日子裡,不多來陪陪我嗎?又可以吹冷氣。

      下課鐘響,學生們衝進216營站,噁心汗臭侵蝕原本的清新,躁動喧鬧蹂躪我想要沉澱的心。學生爭先恐後地圍繞在櫃檯,逼我結帳,脾氣快滿到喉嚨;幹!怎麼不去死一死!

      我猛然站起,手握拳頭,狠狠地搥擊桌面;“碰”的一聲巨響,彷彿天崩地裂,劇烈震動搖晃牆面玻璃;他們終於安靜地呆望著我。

    「再吵啊!!!就通通給我滾出去!媽的!幹!」堆積在我心中的怨氣,力氣用盡地咆哮出來;爛學生!只貪圖自己的方便、趕時間,每每留下我收拾不完的殘局。

      上課鐘響,學生離開後,我癱軟地趴在桌上,出拳的手指隱隱作痛。收拾瀕臨崩潰的思緒,走出門外,垃圾幾乎淹沒營站,打轉的淚水,模糊我的視線;不是學生的破壞,是誰來關心我的憂慮呢?

※※※

      中午走回連上吃飯,遠遠看見一群人,聚集在連集合場邊緣,往營部集合場的方向觀望;唯一能安撫我的唐雲,也在其中。

      我進寢室拿碗筷後,也好奇地站在唐雲身旁;原來是營部連的女士官第一次背值星,準備集合部隊。女士官才報到兩個月左右;全裝校,除了“甲兵”的煮麵歐巴桑,她大概是僅有的女人吧?!

      午餐後,一群人在中山室旁的屋簷下,抽菸閒聊。我陪在唐雲的身邊,把握僅有的相聚時刻。

    「幹!超想看她帶晨跑的。」小黑學弟揶揄女士官。
    「幹!奶子那麼小,不會跳啦!」唐雲瞎起鬨。
    「呵呵!奶小沒關係,要尖挺。」小黑又扯女人的“器官”。
    「要像果凍,軟Q軟Q的,哈哈!摸起來才爽,我以前的女友……」唐雲說到一半,我調頭就走。

      我獨自坐在廁所前的短牆,點燃菸,烈日下的景致被熱浪扭曲,五百障礙場宛如一座虛擬的海市蜃樓;唐雲變了?還是我變了?或者說,唐雲從我懷裡甦醒了?

      不不不!!!唐雲本來就愛扯“女人”,那只是同儕間的應酬話吧?!我為什麼又敏感起來了呢?好想大哭一場,但找不到理由。

      我大口吸菸,溫和的一襲微風正吹拂,暑氣稍減;小兼走出廁所,笑容讓他的小眼睛瞇成一線。他坐在我身旁,天南地北地隨意閒聊,轉移我不少注意力;但我無論如何也放不下牽掛唐雲的心。

※※※

      下午又跟一位拔階受訓的少尉軍官起衝突,他差點揮拳揍我,我也拿出紙筆,準備登記他的名字及受訓番號,報告給政戰主任;要不是他的同學們拉住他,代替他道歉,拎杯(台語:你老子)絕對跟囂張的菜軍官沒完沒了,幹!

      我考慮許久,阿平連長對我又沒多照顧,何必為他承擔被副主任逮到的風險呢?

      我回連上,馬上敲連長室的門,告訴阿平連長,小房間的零件及副主任巡視營站的事情;媽的勒!他終於願意認真跟我討論,不再搥我。

※※※
    
      我不清楚阿平連長將要如何處置小房間裡的零件,據說他派人去清理營舍後放不遠處的廢棄小倉庫,打算把零件搬過去。

      我五點站在營站門口,兩噸半卡車遠遠駛近;卡車停在我面前,值星的蔡排副指揮從後方跳下來的公差;零件實在太多了,幾乎所有閒雜人等都到齊,包括快退伍的唐雲、老二…等等。

      搬零件的“老兵”們,冷冷地瞧我,面無表情地進出門口,連唐雲也沒笑容;他們無法了解我的苦衷,誰希望退伍前,犯下不可預知的錯誤呢?更何況,有誰能懂我的無助呢?

      兩噸半卡車載走了零件及公差,也載走唐雲冷漠的臉;我站在小房間門口,映入眼底是汙漬斑斑的鐵床、書桌,飄來陣陣刺鼻的機油味及腐鏽味;我鎖上門,心想,再也沒機會打開它了吧?!

      美好的回憶已退色,永別了!我的“小炮房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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軍中失樂園第78章、1996年7月

      阿文學長退伍後,我獨守一張雙人床。對面的死唐雲,徒弟分擔他的工作,精力都花在晚上的牌局。營站的業務不算粗活,我依然感覺疲憊,只想安穩的睡眠,沒力氣加入他們。

※※※

      我附近的空床變多,洗完澡集合時,值星的黃排副宣佈更換床位;我的位置不變,對床的171x梯們,全挪到第一排的下舖;換了連長,傳統的梯次意識仍在,老兵依舊藏在最深處。

    「郭排,我快退伍了,可以幫我在幹部會議提醒連長嗎?」不用調整床位的我,趁機找郭排商量徒弟的事。

    「很多接裝備的人都快退伍,兩部60A3就要六個兵、兩個士官,参一的阿宏也比你早退,補兵的速度又很慢。」我早知道狀況,是想硬拗看看。

    「嗯!」我無奈地點頭,只能每天羨慕唐雲了。
    「有機會,我就跟連長說,你放心!」郭排打包票,希望如此。

      接近晚點名時,床舖及置物櫃都已更換至定位;不意外的,阿俊與我同床,左邊是不爽幫我帶話的誼鈞;幹你娘的“照梯次排床位”!

      我們不再交談,偶然的擦身而過,我也撇開頭,當誼鈞是“空氣”。

      我五月拒絕他的求歡,六月份的假就全部與唐雲錯開,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?我懷疑誼鈞暗中操弄,只是苦無證據;阿銘學長退伍前曾提醒我,阿平連長排假都只聽少數人的意見,果不其然!

※※※

      今天跟唐雲同休18假,我們站在賓館的櫃檯前,“內將”的神態從容;一直以來,她似乎認為我們是外地的阿兵哥,純粹休假找地方睡覺;而我依舊躲在唐雲身後,怕被瞧出端倪。

    「帥哥呀!要不要叫小姐啊?粉漂亮喔!」內將為了多賺點錢,終於主動出擊,呵呵!

      唐雲對我回眸一笑,轉身向內將搖頭,便收下鑰匙;算她倒楣,碰見她不懂的“同性戀”,呵呵!

      走進房間,我提議各自洗澡;我怕悶,也不耐泡熱水,不喜歡長時間待在浴室。

      我走出浴室,先洗的唐雲,下身覆蓋被子,坐在床上看電視。房間的冷氣,逼我加快腳步躲進被窩裡。
    
      唐雲在我身後,擁我入他懷裡;許久沒赤裸坐躺在他結實的胸膛;我閉上雙眼,細細品嘗既熟悉又陌生的溫存。

    「你怎麼變那麼瘦?」唐雲親吻我的脖子,撫摸我腋下肋骨處。
    「就那次感冒啊!我一直吃不下東西。我入伍前就這個樣子啊!」好不容養胖自己,重感冒又把我打回原形。
    「明天去大吃一頓,補回來,嘻嘻!」唐雲微笑地說;他每多一次簡單的呵護,我就多一份依戀。

    「喂!內將跟我們拉生意誒!你沒被拉過嗎?」想起退伍後的唐雲,即將面臨部隊外的社會,俯首皆是誘惑,我能留住他嗎?

    「怎麼可能?我都帶女生來溜!」靠!我忘記他的“女友們”。

    「你知道嗎?我媽也當過內將。國中的時候,曾經去飯店找她拿飯錢,剛好跟一個年輕女人同電梯,一起搭到我媽的層樓。」我媽從前在小飯店的工作光景,正清晰投映在我腦海裡。

    「嗯!她很正嗎?不然你怎麼會記得?」唐雲伸手環抱我,指尖輕挑我的奶頭。

    「就很一般啊!如果走在路上,看不出她是在“賣”的。她進去櫃檯旁的房間,沒多久,穿內褲的男客人,開門讓小姐離開,我媽立刻過去說:『這個不喜歡,我還可以再叫別人,好不好?!』。男客一直揮手說:『不用了!不用了!』……」我媽的卑微,使我不禁惆悵了起來。

    「那你的意思是……我們要捧場叫小姐,給“內將”賺錢養家嗎?好像不錯喔!」吼!唐雲不解風情地出餿主意。
    「幹!白癡!」他就是要逗我。
    「嘻嘻!」唐雲把我壓在床上,開始“提槍進攻”。

       我的感性持續沒幾分鐘,又迷迷糊糊地墮入慾望的深淵;也罷!誰希望枕邊人老愛多愁善感,搞僵氣氛呢?

※※※

       我們貪睡至近午才起床退房,他帶我跨越大樓前的馬路,說要去吃牛肉麵;以前跟祖母同住時,牛肉是禁忌,直到念大學後,搬進我媽家,才初嚐牛肉的滋味;不愛吃肉的我,牛肉算是可以接受。

       我們在牛肉麵攤,吃完麵,唐雲付帳時,順便還我之前借的幾百元,我心虛地收下;每次來中壢開房間,旅館的費用及飯錢,幾乎都由他買單。

       熱騰騰的麵,惹得我們滿身大汗,往回走的半途,我們躲進一家賣男女休閒服的店家;當然是去“偷”冷氣囉!

     「喂!你的衣服都自己買的喔?」架上陳列的衣服,與唐雲身上穿的,恍如間隔兩個世代。
     「沒溜!我媽買什麼,我就穿什麼。」唐雲對穿著沒知覺。

       我想買件衣服送他;為了彌補他每次出錢的心意及我搭訕帥哥學弟的愧疚,除此之外,也是要讓自己看得開心,呵呵!

       我拿起架上的淺灰色針織短袖汗衫,往唐雲的身上比,催促他試穿衣服,等他走出試衣間;哇!汗衫緊貼在他結實的上半身,散發出青春陽光的氣息;哈哈!!終於完成我的心願了,就是覬覦他穿合身衣服的模樣。

       我上癮般地裝扮唐雲,要他再試穿及膝的五分牛仔褲;古銅色的矯健小腿,屁屁的微翹線條,他充滿運動感的身材,展露無遺;靠!這才是我的帥哥男友嘛!

       我捨不得他身上的新衣服,直接去櫃檯結帳,唐雲的舊衣全塞入紙提袋。
    
     「喂!你穿這樣好看。」我被他的帥氣打動,儘管我的口氣低調。
     「嘻嘻!!」唐雲淺淺地笑;是不是我很少讚美呢?他似乎有點害躁吧?!呵呵!

       我建議唐雲脫掉老土的白襪,只穿白球鞋,露出性感的腳踝。

     「你看!是不是很帥?」我拉他去照落地鏡,唐雲的笑容更靦腆;其實是想瞧瞧鏡中並肩的我們;靠!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同志戀人啊!呵呵!

       我陪著煥然一新的唐雲,徘徊在喧鬧的街頭,討論如何打發僅剩的休假時光。兩人毫無目的閒晃,也不急找出方向;不是茫然,是覺得做什麼都有趣,就算只逛遍中壢的店家。

       天氣實在燠熱,我們躲進賓館附近的電動玩具店,玩起各式的遊戲機。雖然不斷的意見相左,吵個不停,但我好希望時間永遠凍結在此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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軍中失樂園第77章、1996年7月

       今天是星期六,接近六點時,我在寢室更換便服,留守的唐雲、老二,床緣擺上黑短褲,準備換裝吃晚餐。

     「喂!明天要幫你們帶什麼嗎?雞排?」我打赤膊,正要穿粉紅色的polo衫。
     「老二!你要嗎?」唐雲脫下軍褲;靠!黑色的小三角褲,他到底有幾種顏色的內褲啊?
     「好啊!謝謝啦!」老二跟我道謝;他是唐雲的換帖弟兄,我愛烏及屋,也把他當好朋友。

       我在寢室門前,等待集合哨,小兼湊在身旁,順便問他是否要吃雞排,他頻頻點頭;他第一次在連上留守,人生地不熟,最需要友情的慰藉。

※※※

      阿文學長已經退伍,他的徒弟正式獨當一面,今晚也在休假的隊伍中。

      學弟獨自跨越裝校門口的斑馬線,像是要搭北上的客運。他身上的藍白條紋polo杉及牛仔褲,並不服貼,好身材全被掩藏;他孤寂的背影,流露出憂鬱青春的美感,引發我的好奇。

    「嗨!學弟!」學弟倚靠在客運站牌,我上前搭訕,呵呵!
    「學長好!」他的笑容僵硬,畢竟梯次差太多了。

      我們搭同班往台北的客運,我主動問他住在哪裡,以前念什麼學校…等等;難得有帥哥嘛!當然想多了解他。

      他的笑容逐漸自然,少了原本的拘謹。

    「喂!學弟!你…那裡…怎麼會有黑點呢?」我想起他雞雞上的小黑點。
    「嗯?」他皺起眉頭,不明白我含糊的說法嗎?

      我實在是太“三八”,問題脫口後就懊惱自己的衝動,帥哥學弟會不會認為我在騷擾他呢?

      我既然都問了,也只好講清楚。他微笑地回答,受完訓,請假去軍醫院割包皮,黑點是縫合線;哈哈!!原來如此!

      他的平和態度,使我更肆無忌憚地亂問,比如說:會不會很痛啊、龜頭的敏感度啊、打手槍的差異啊…等等,他不避諱地侃侃而談;但不知是他的本性或陌生的關係,我提出問題,他才開口回應,其餘時間,他都沉默地注視窗外的景色。

      轉眼之間,客運要下交流道了;與帥哥同行的時光,總是飛逝如梭,呵呵!

※※※
   
      我匆匆搭往新竹的客運,車行駛在高速公路時,總覺得忘記什麼事情;等接近裝校,才想起“唐雲的雞排”;幹!怎麼辦?

      我下車後,慌亂地走進站牌附近的小吃店,那家是我跟唐雲偶而會去的。買了幾份炒粄條,連忙趕往部隊。

    「喂!拿去!」我在中山室找到唐雲,硬著頭皮塞板條給他。 
    「哇!板條溜!」他笑臉盈盈地稱讚;咦?唐雲忘記本來要吃“雞排”嗎?

      剛下哨的唐雲,推開桌上留給衛兵的晚餐,大快朵頤炒粄條,不時笑看坐在身旁的我,這才鬆了一口氣;但也令我心生愧疚。

      我回寢室換穿黑短褲、綠短袖內衣,收拾完行李,時間已經八點多。

      唐雲洗完澡,我們流連在寢室門口,與站安全士兵的老二閒聊時,阿文學長的徒弟,身穿便服,匆忙走來。

    「學長好!」帥哥學弟向我們問好。
    「喂!破冬了嗎?幾點了啊?擺老喔?!」帥哥學弟呆站在門口,算他倒楣,遇見愛釘菜鳥的老二。

      連上的不成文規定,未破冬的學弟,收假必須在七點半前回部隊;但我跟唐雲不太搭理這個傳統,懶得去要求;我想出手救帥哥學弟,最後選擇讓他獨自面對老二的“拉正”,早點弄清楚部隊的生態與習慣。

      老二放過帥哥學弟後,我回首灑脫自在的唐雲;儘管帥哥學弟曾經吹皺我一池春水,但唐雲在我心中,依舊有“靈性”的多了,呵呵!

※※※
   
      我放下手上的game boy,呆望眼前的貨架,晚上的216營站,門可羅雀;幹!白癡學生在想什麼?受訓期間,實習工廠也沒幾天的夜間課程,害我得忍受無趣的等待;我寧可留在連上,陪唐雲做任何事。

    「喂!」216的門被打開;咦?怎麼是蔡排副?後面尾隨兩位小弟–唐雲與老二,活像“黑社會團體”。

      他們拿了飲料,聚集在櫃檯附近閒聊,我把抽屜的檳榔放在桌上。

    「…x唐雲兩順一ㄆㄟ(英文:pair,撲克牌術語,一對的意思。)丟紅不讓(英文:home run,撲克牌術語,一家打三家。),幹!打丟高賽!(台語:踩到狗屎)…」蔡排副坐在櫃檯旁的椅子,討論他們的牌局。
    「兩順一ㄆㄟ容易遇到輪車,頭賭(台語:第一個pair)大一點,就會打槍啦!…」站在他身邊的老二接著說。

    「喂!今天不是保養槍枝嗎?」我問在櫃台裡的唐雲,他硬跟我擠同張椅子,專注地玩game boy。
    「給徒弟弄啊!跟郭排報公差,偷溜出來。」唐雲頭也不回地說;靠!“黑幫”欺侮老實的郭排。

      他們輕鬆穿著黑短褲、綠內衣及白球鞋,我卻是整齊的操課服裝。老二跟唐雲開始享受待退的生活,我仍舊死守在營站;我好想有徒弟喔!渴望如同他們的閒雲野鶴。

※※※

      我將回收的鐵鋁罐,放置大垃桶旁,站在走廊的盡頭,點燃菸,遠望寢室門口交談的阿平連長與誼鈞;等誼鈞進入寢室,我快步走向阿平連長。

    「連長好!」我約離阿平連長一步之遙;他跟我回禮。
    「報告連長…喔…」我鼓起勇氣,想乞討個徒弟。阿平連長冷不防出拳,打在我的胸膛上;儘管力道不大,我也後退一小步。

    「你…要…幹…嘛…?」阿平連長每說一字就搥我一拳;唉!真幼稚的連長,不能學習阿樂連長的穩重嗎?

    「我快退伍了,可以請您幫忙安排徒弟嗎?」我恭敬地說。
    「沒…人…」阿平連長依舊搥我;幹!我快瘋了,但只能忍氣吞聲。
    「連長,拜託啦!」我試著放軟語調,配合他的“親民”作風。
    「再…看…看…」阿平連長繼續搥我。
    「謝謝連長!」怕被他搥成內傷,我恢復下屬的口吻道謝,落荒而逃。

      我明白,阿平連長想拉近與小兵的距離,可是我沒辦法放下我的拘謹;畢竟除了政戰副主任,他是另一位左右我前途的長官。

      今天活生生被打發走;究竟什麼時候才給徒弟呢?悶死了,我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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軍中失樂園第76章、1996年6月
    
      我苦於昨晚的殘餘酒精,宿醉使我昏沉整個早上,還好今天沒學生在實習工廠上課,我有足夠的空檔休息。 

      午睡過後,我的精神已恢復不少,開始整理營站的工作。

    「喔!好涼喔!」我正在補飲料時,開門的聲音及熟悉的語調,吸引我回頭,是身穿履保服的唐雲;奇怪!他難得全身保持乾淨耶!

    「整天吹冷氣,也太爽了吧!」唐雲把小帽扔往櫃台,走近站在四門冰箱的我,伸手搭在我肩膀,輕蔑地說。
    「拿去喝啦!你徒弟呢?」我不高興唐雲的諷刺,但還是塞阿薩姆奶茶給他。
    「啊…哈…把他丟在實習工廠啊!」唐雲吸一大口奶茶,誇張地呵氣。
    「喂!昨天跑去哪裡喝酒?還吸撇完尿的懶叫,嘻嘻!!」唐雲低聲在我耳邊嘲笑。
    「幹!」我懊惱地對他比中指;唉!不知會被他說嘴多久?

      我昨晚意識模糊,慾火焚身,根本嗅不出雞雞的“尿騷味”;還真他媽的噁心!

    「喂!x唐雲!」又有人開門,我轉頭看見蔡排副及老二;下午的216似乎特別熱鬧喔?!

    「幹拎娘勒!你不教徒弟,給我跑來吹冷氣?」他們走近四門冰箱,蔡排副笑著叫罵。
    「啊!幹!痛啦!」唐雲又被狠捏奶頭,呵呵!

      唐雲及老二剩不到兩個月就退伍,連長從新進弟兄中,挑了接手的人員,也不知道有沒有好好地帶領徒弟,只覺得他們清閒許多。

    「學校會送來兩台M60A3,連長要塞到我排裡;啊是嫌我事情不夠多嗎?幹!」蔡排副邊喝飲料邊抱怨。

      莒光日才播放的消息,居然這麼快就上線;我們又多一款車型,增加保修戰車的壓力。

    「美國本來不是要把60A3丟到海底當魚礁嗎?別人不要的破銅爛鐵。」老二說的是傳聞,真假難定。
    「喂!好幾億耶!一輩子也賺不了這麼多。」唐雲搭著他的話。
    「你們快退伍了,菜鳥什麼都不懂,又要接60A3,我會被操死喔!」蔡排副感嘆地說。

     許多接職務或裝備的人,都即將退伍,正處於青黃不接之際,現在又要照顧M60A3,連上的人力將再度吃緊吧?!

※※※

      我在營站外,獨自撿拾學生留下的垃圾;唉!沒有唐雲幫我盯學生,我真的無可奈何。

      唐雲平時不怎麼哄我,甚至常常“落井下石”地糗我,但只要他在實習工廠出教勤,有餘力時,會跑來營站盯學生;唐雲總是暗中悄悄呵護我,有他在身邊,心中充滿安全感。

      聽見遠方傳來轟隆隆的聲音,我起身轉頭,大拖載車正從右前方,駛往營站門口的柏油路;等它們接近我時,才發現拖載了兩輛嶄新的M60A3;也許戰車已粉刷整修乾淨,一點都不像破銅爛鐵啊!

※※※

      唱完“陸軍軍歌”,呼完口號,郭排向連長敬禮,結束今天的早點名;郭排喊口令的聲音,比不上蔡排副或黃排副的宏亮利落,但也逐漸有模有樣了。

      郭排省掉晨跑,開始分配打掃區域;171x梯與郭排都是大專兵,所以他私下愛找我們,詢問連上的運作方式,我因此與他混熟,拜託他調整清潔區域,派我去打掃實習工廠;唐雲!我來了!呵呵!

      我排入往實習工廠的隊伍中,刻意站在唐雲的身旁,他轉頭瞪大眼睛,滿臉訝異;我則回應他一抹“奸計得逞”的淺笑,呵呵!

※※※

    「x唐雲!趁現在有空,把車子開進實習工廠。」蔡排副利用早上的空檔,調動唐雲的M41,因為學生要在實習工廠上維修課程。

      只穿黑短褲、綠短袖內衣的唐雲,腳踩傳動輪,矯健一蹬,躍上M41排氣管前方的甲板;幹!我一定是三輩子修來的福份,不然怎會有如此帥氣的男友呢?呵呵!

      唐雲打開駕駛座上方的蓋子,熟練地爬進去,站在蔡排副身旁的我,滿心崇拜,目瞪口呆地“犯花癡”;這是第一次親眼唐雲開戰車的模樣。

      我們在離M41約兩個車身處,蔡排副打指揮的手勢,M41從一排戰車中慢慢前行,等車身完全脫離車隊,猛然甩尾轉彎,唐雲把戰車飆入實習工廠;靠!時速起碼超過50公里。(我依稀記得,規定是不能超過20公里。)

    「幹拎娘哩!你惡搞我嗎?被指揮官看到就死定了。」蔡排副雖然笑罵剛下車的唐雲,他心裡應該是忐忑不安吧?!但我覺得超帥的,呵呵!
     「我現在會打手勢,下次換我指揮,呵呵!」我興奮地說,好想玩“夫唱夫隨”的遊戲。
     「幹!我不要!」唐雲立刻大聲地拒絕,他嚇死了吧?!呵呵!

       趁蔡排副忙著調度其他車輛,我跟唐雲手拿掃把,偷溜到實習工廠後方,靠牆坐著抽菸、打盹。
    
     「喂!煙!」唐雲手伸在面前,我掏出藏在暗袋的七星淡菸。

      唐雲側面的不遠處,一輛60A3擋住外人的視線,我們可以放心大膽的摸魚:其實也不怕被抓包,反正都是老兵了。

      我靠在唐雲的臂膀,心裡想著:自從有了肉體關係,他沒菸抽,不再找老二擋;口袋空了,沒錢打小蜜蜂或賭博,也是找我先借…所有的吃、喝、拉、撒、“睡”,我通通包辦;但我依舊不免傷感,離開部隊,誰繼續在他身邊扮演這種角色呢?

      唐雲熄菸,閉上雙眼打瞌睡;不知道他心裡怎麼想?還是從來都沒想過?

※※※

      郭排喊完“自行下餐廳”的口令,唐雲馬上衝出中山室,而我慢慢享受別人不吃的馬鈴薯及紅蘿蔔;兩人在一起久了,也需要各自的空間,他不愛吃,就隨他去吧!呵呵!

      我下餐廳,進浴室洗澡,唐雲一行人早已洗得不亦樂乎。我在置物櫃前脫衣,小兼班長正好開門進來。
    
    「班長仔!回連上還習慣嗎?」小兼班長在身旁脫衣,我打聲招呼。
    「叫我名字啦!又不是部隊集合。」他笑著回我。

      小兼是義務役班長,誼鈞的同梯,下部隊被送去受士官訓,他是171x梯中,唯一昇士官的。受完訓,待在連上不到一個月,又去支援缺履保士的“戰一連”,直到這幾天才回來待退。他的建置在第一排,所以我最近常遇見他。

    「唉呦!冷喔!」時序進入夏季,部隊已經不燒熱水,小兼在我身旁沖第一盆冷水,難免不適應。
    「哈哈!!」我也淋濕身體,雞雞立刻倒縮,我抬頭瞧小兼,笑了出來。

      小兼跟誼鈞一樣,瘦瘦高高,我頭頂只到他的下巴,差別是小兼頸部以上有曬黑的痕跡,誼鈞則全身白晰。他的小眼睛,充滿說不出的喜感,令人想親近他。

    「聽說一連在打戰車砲時,炮彈會從寢室上面飛過喔?」我想證實傳言。
    「呵呵!這你也相信?!不會啦!」小兼笑笑說。
    「嗯…可是聲音很大,常被附近居民抗議。」小兼往身上沖水,繼續解釋。
    「喂!我在戰車連當兵,卻沒看過,很扯吧?!」我都快退伍了,但一點見識也沒有,呵呵!

      一直忙著問“打戰車砲”的實際操作,等我有意識時,早已不見唐雲的身影;算了!“兩情若是長久時,又豈在朝朝暮暮?”,我繼續找小兼鬼扯,呵呵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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軍中失樂園第75章、1996年6月

      高裝檢後,阿興學長及阿強學長陸續退伍,原來的副連長調去營部當參謀,林排長直升副連長,接任第一排排長是新報到的志願役軍官;他本姓“郭”,我們私底下稱呼他“菜排仔”。

      今天郭排及輔導長留守假日,梯次相近的唐雲、老二…等參與高裝檢的,以及蔡排副、黃排副、士官長,通通都休連假去了,只剩過量學弟跟小黑學弟,算是能聊幾句的人;我又要度過無聊透頂的一天。

    「排長好!」午餐後,我在中山室旁的短牆抽菸,郭排主動靠近我。
    「私底下不用問好啦!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請教你們資深的人。」果然是大學畢業的,比較沒有架子。

     郭排戴著一副銀框眼鏡,中等身高,古銅膚色如同唐雲,但體型消瘦,比不上結實的唐雲,是斯文讀書人。

     我們閒聊幾分鐘,才知道郭排是阿美族;但如同阿興學長,他不是我想像中的原住民模樣。

※※※

      我坐在禮堂,等待營運會議的開始。整天躲在216營站的冷氣房,突然接觸正常的溫度,我胸口因汗水而黏膩。

    「靖青!我月底要退伍了,找時間來218喝酒慶祝。」218營站學長與我咬耳朵;我接文具部時,小房間在218營站裡,我們又是學校唯二的販賣部小兵,所以建立起“相知相惜”的友誼。

   「好啊!恭喜啦!」我微笑地道賀。
   「等一下跟副主任拗榮譽假,也是幫你謀福利啦!」本部連的兵總愛拗東拗西。
    「我們不是學校的直屬單位,主任打的榮譽假,連長不給放,我也沒轍啊!」學校的榮譽假公文,對我們沒約束力。
    「沒關係啦!拿公文拗看看,有就賺到了啊!」學長安慰我。

      我沒接裝備,營站的工作又輕鬆,連長會認帳嗎?

      副主任終於到場,營站站長先營運報告,結果我再度遭受晴天霹靂;白癡學生在榮團會提出,晚上上課時,找不到地方買東西,主任下令,晚上七點至九點要開216營站;榮譽假不一定可休,我從早到晚又得死守營站,幹!越接近退伍,越不覺得營站是好缺。

※※※

     我11點起床,在人員管制簿上簽名,偷溜去218營站,赴學長的喝酒之約;沒長官的允許,大概只能聊天淺酌。

     唐雲正巧站11點的安全士兵,他全副武裝、夾槍的背影,是標準軍人的雄壯英姿;我戴鋼盔時,卻像笨拙的“娃娃兵”,差很多,呵呵!

   「幹!機歪!」我悄悄靠近他,偷襲“衛兵”的“雞雞”,他轉頭幹我;好久沒摸了,隔褲子碰也爽,呵呵!
   「你不睡,跑出來幹嘛?」唐雲問我。
   「陪你站衛兵啊!嘻嘻!」我瘋瘋癲癲地回答。
   「神經病!」我看著唐雲站衛兵的認真模樣;多希望我們是一輩子的軍中情侶,呵呵!

※※※

     我跟218營站學長,舉杯喝下蔘茸酒;怎麼學校的阿兵哥都愛蔘茸酒呢?

    「靖青!你看!」面紅耳赤的218營站學長,拉出掛在脖子的金項鍊。
    「金項鍊啊!」它在我眼前閃爍。
    「偷偷告訴你,這是我兩年賺的,呵呵!」快退伍的人,說話尺度特別大,呵呵!

      廠商在營站下貨,都有搭贈的慣例,這部分不列入帳單。我們雖然主動上報,也給了上下其手的機會。我了不起,每個月多一千元的“零用錢”,而218營站販賣的品項多,銷售量又大,他當然能攢更多。

    「幹!還真粗,呵呵!」我茫然地傻笑。
    「什麼粗?我懶叫粗啦!不只這樣,我還買了兩張台積電,呵呵!」媽的勒!油水多到能買股票。

      營站的密辛真令人起勁,不知不覺地幹掉兩瓶蔘茸酒;長時間被阿文學長訓練酒力,儘管有幾分醉意,我還能清楚回連上的路。

※※※

     酒精脹滿我的膀胱,匆忙趕往營舍的廁所,下哨的唐雲也走進來,站在小便溝前。

    「嘻嘻!小鳥!」我不顧噴灑的尿柱,挪往唐雲的身邊,低頭瞧他的雞雞。
    「你臉好紅,都酒味。」唐雲皺起眉頭。
    「陪…我…抽…菸…」抖完雞雞,甩掉尿漬,我含糊地說。

      他好奇地問去哪裡喝酒,我只想笑,沒說半句話。唐雲見我恍惚,便攬緊我的臂膀,我刻意放軟汗濕的身體;好幾天沒如此黏貼唐雲。

     「幹!你這樣趴在我身上,超熱的耶!」唐雲在嫌棄我嗎?幹!我就是要!呵呵!

      營舍轉角處的探照燈,照亮唐雲的臉龐,薄嘴唇似掐裂的深紅荔枝,鮮嫩欲滴;我好想親吻他喔!呵呵!

     「死變態!你要幹嘛啦?!」我摯起唐雲的手肘,他不解地問。
     「呵呵!」我只是傻笑。

      不管唐雲的疑惑,拉著他,奔跑在裸露黃土與稀疏草坪的交錯原野,拼命往五百障礙場的方向,躲避營舍光線的追逐;我妄想翻越層層的現實藩籬,與他墜入無憂無慮的伊甸園。

      擺脫光線的跟蹤,踩踏在昏暗的草叢堆,紛雜的葉片不斷割劃腳腱;我停下來了,喘息地凝望灰藍色的唐雲。

      我緊緊地擁吻唐雲,舌頭如深鎖石縫間的岩漿,沖破火山口,泛流在他濕潤的口腔裡;渴望他的澆熄,但我仍止不住地沸騰。

     「啊…嘶…」我扳開唐雲的銅環,拉下軍褲與內褲,吸允昂揚的肉棒;他陶醉在我的溫熱裡,聲聲淫叫。

      唐雲輕扶我的臉頰,我隨著他的引導,起身背向他,黑短褲被扯至膝蓋;他手壓我的背,令我彎腰。

     「啊…啊…」我感覺腸道被激烈撐開,隱藏在刺痛中的舒暢,打通汗漬阻塞的毛孔,我不禁失控地呻吟。

     「幹!有蚊子!」唐雲拍擊身體的聲音,敲醒了我。
     「靠杯哩!腳好癢!」不明物體在腳上騷動,我連忙伸手抓。
     「啊!軟掉了啦!」幾聲“啪啪啪”後,我的腸道又空虛了。
     「喔!癢死我了!」不只腳,我的肛門也是;唉!唐雲止癢失敗! 

      我們掃興地穿好褲子,若有所失地往回走,等到營舍的亮光處,無奈地相視一笑;只恨夜晚的蟲子,啃食積存已久的愛意。

      幹!有誰再說“野炮”很爽,我一定狠狠吐槽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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軍中失樂園第74章、1996年6月

      唐雲離開後,一位在醫務室實習的二兵,將點滴瓶掛在架上,醫務士正講解如何打點滴,他居然指使二兵實際操作,而且醫務士只留下他;那麼菜,會打點滴嗎?

      菜二兵把橡膠繩綁在我的臂膀,檢視手腕內浮出的血管,他神色不安,手似乎在顫抖。他塗抹酒精,打開針管蓋,扎入我的手腕;疼痛使我全身緊繃幾秒鐘。

    「打針的地方腫起來了!」針插的位置已經鼓成小丘,我連忙提醒他。
    「學長!對不起!我馬上重打。」菜二兵慌張地拔針;我再痛一次。

     他重複地找血管,不是沒打準,就是針脫落,從手腕打到手背,起碼被他扎了6次;幹!死菜二兵跟唐雲一樣,讓我“痛徹心扉”。

     最後醫務士出手解救,順利把針固定在手肘,我才鬆了一口氣。

※※※

      回到營舍,早已錯過晚點名,想先洗澡,再吃醫務士開的感冒藥;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關係,打完點滴,流了些汗,精神清晰許多。

   「喂!死變態!好點了嗎?」我手拿盥洗用具,在寢室門口遇見唐雲。
   「嗯!你看!」我點點頭,秀我手上的針孔。
   「怎樣?」唐雲不解地問。
   「都是針孔啊!醫務士叫一個死二兵打點滴,打好幾次才打到血管。幹!痛死了!」我盼望唐雲的憐惜。
   「哈哈哈!!!白老鼠。」唐雲竟然大笑。
   「幹!」我瞪他一眼,但沒力氣捉弄他。
   「嘻嘻!我看你,藥也不要吃,太恐怖了。過兩天休假,去給外面的醫生看吧!」唐雲還在嘻笑。
   
      我在往大澡堂的途中,心裡想著,如果他前女友得重感冒,他會如此戲謔嗎?唉!就算我生病了,也沒辦法像女人般地嬌嗔,我總忍不住地跟他對幹。

※※※

      我在浴室的置物櫃前脫衣,身旁站著似曾見過的學弟,卻怎麼也想不起他的名字,應該是剛下部隊不久的菜鳥,才會晚點名後來洗澡。

      他脫掉上衣;幹!我差點噴鼻血! 

      他身高跟唐雲差不多,臉因為訓練而曬黑,身體膚色是白皙的。他的胸肌突出,腹肌宛如一排凝結的冰塊,臂肌擠出明顯的青筋;如果唐雲是游泳選手,體格是九分,他就是體操選手,滿分十分。原本病懨懨的我,精神為之一振,呵呵!

      我不時注意他的長相;炯炯有神的單眼皮,粗細有致的濃眉,鼻梁削挺,粉紅色的薄唇,兩頰稍微凹陷,但相當帥氣;他是什麼時候來的“性感尤物”呢?

    「嗨!學弟!」既然是菜鳥,我不客氣地站在他身邊洗澡;難得有帥哥嘛!呵呵!
    「學長好!」他轉身問好,我清楚瞧見他的雞雞耶!呵呵!

      奇怪!他露出的龜頭,周圍怎麼環繞幾顆黑色的點呢?但我跟他不熟,不敢追問。

      他提醒我,原來他就是阿文學長的徒弟,之前被送去受駕訓,最近回連上接小車駕駛;因為要保護主官,駕訓非常重視體能訓練;阿文學長儘管瘦小,也很結實,但仍然比不上他徒弟。

      太棒了!除了唐雲,又有養眼帥哥可供我欣賞,呵呵!

※※※
    
      高裝檢前的星期日,幾乎所有人都管制休假,只剩我、過量學弟、小黑學弟…等等,沒接裝備的人才可放假。

      我的胃口奇差,每天幾乎只喝開水,連煙都抽不了幾根。趁放假時,我如唐雲所說,找附近的診所看病,整天躲在家裡昏睡。充分的休息、吃藥,收假回連上,神清氣爽多了;但食慾依舊不振。

      我掛念唐雲的一顰一笑,晚上七點半,我已經在寢室換裝;本來只有菜鳥怕被老兵“拉正”,才會這麼早回部隊。

      沒遇見唐雲,他應該正在洗澡吧?!我放慢換裝的速度,保持休假的優閒心情。

    「靖青學長!這麼早啊?!」我在床緣整理行李,背後傳來小黑學弟的聲音。
    「嗯!你破冬很久了,也很早回來啊!」我頭也不回,怕他聊不停。
    「我心情不好。」小黑學弟氣餒地說。
    「喔!」我不能說太多,他會搭話。
    「學長!你看!」他真的很煩,又要幹嘛啦?!
     
      我放下手邊的行李,先偷翻白眼,轉頭一看,小黑學弟竟掏出屌來,雙手把包皮往後拉,裸露整個龜頭;我已閱屌無數,不覺得有甚麼好大驚小怪的,但他是故意騷擾我嗎?

    「怎樣?!幹嘛啦?」我很冷靜,但不耐煩。
    「上面長三個白點,不知道是什麼?」小黑學弟哀怨地說。
    「幹!走開!離我遠一點!不准坐我的床,胎ㄍㄛ鬼!(台語:骯髒鬼)」我惱怒地大罵;死小黑學弟感染性病,還敢靠近我,真噁心!

      我整理好行李,與一票煙友抽菸在閒聊,我告訴大家,小黑學弟的龜頭,長了三顆白點,惹得全場哈哈大笑;不知道這事會餘波盪漾多久?

      就寢前,鬱鬱寡歡的小黑學弟,正在上鋪默默地掛蚊帳;我內疚我的過度反應,隔著蚊帳告訴他,那三顆白點應該是“菜花”,看能不能跟連長掛病號,請假去軍醫院。

      我解開迷惑,他才露出笑容,點頭說“好”;不知死活的笨小黑,你的痛苦折磨才剛開始呢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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軍中失樂園第73章、1996年6月

      下午五點,蔡排副、黃排副跟林排長一起找我,順便也把小良學弟叫來,共同討論高裝檢的事情;我狐疑地想說,早就下參四了,也不知能幫什麼忙。

    「實習工廠的零件越堆越多,來不及裝修,有些也用不到,還不斷地撥補下來。」蔡排副說出困難處。
   
       阿平連長的鬆散管理,大家的修車標準降低,只要戰車能出教勤,沒人理細部的缺失。去年高裝檢,我為了保持待料狀態,也重複申請許多零件;這是歷史共業,難怪要找我想辦法解決。

     「先找地方先藏起來再說。」黃排副提出建議。
     「要跟連長報告嗎?」林排長是志願役軍官,大學畢業的,總想“正常”的處理方式;但他忘記部隊的事,不是一板一眼就能解決。

       蔡排副跟黃排副連忙搖頭,他們深知事情可大可小。

     「靖青!216不是有小房間嗎?暫時藏在哪裡就好了啊!」黃排副果然歪點子多,腦筋動到我的“小炮房”。

     「嗯…」我正在猶豫;因為六月份,我跟唐雲都沒同日休假;當寂寞難耐時,至少小炮房是排遣的地方。如果我答應他們,就得“癢”一個月,媽的哩!超難熬的。

       我一人對四人,就算用民主投票的方式,我百分之百是輸家,況且造成零件堆積,我也是元凶之一;我無奈地點頭答應了。

※※※

      下午五點多,老舊的兩噸半卡車停在營站門口,押車的蔡排副正指揮公差,把車上的零件,搬進營站的小房間;光是承載輪就有二十幾顆,及傳動軸……蠻多件大款的零件;靠!比我想像中還多。

      幾個下教勤的戰駕手,也都在公差之列。

    「承載輪的黑膠龜裂,不就要更換嗎?」我狐疑地問正在滾輪子的阿俊。
    「換那個很麻煩啦!都等裂痕明顯時才換。」阿俊停下腳步說;原來他們的低標準,害我要拼命造假書面資料,才會申請這麼多顆下來。

       唐雲滾著M41的傳動輪,從我身邊經過,面無表情地掃瞄我,便把它送進小房間;我無能為力了,他最近想發洩的話,只能靠萬能的雙手。

      我鎖上被零件淹沒的小房間,惆悵地想著,沒有同休的假,沒有小房間,沒有性愛的一個月;日子該怎麼過呢?

※※※

      吃完早餐,大家進寢室換下運動服,唐雲從置物櫃拿出履保服;他除了出教勤以外,又要開始準備高裝檢。

       還記得去年高裝檢,我每天在細雨中奔波,常分不清是汗濕,還是被雨淋濕;現在接營站的我,活像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,看盡他們的庸庸碌碌。

     「喂!借我一件履保服。」我從沒穿過,想要的是“參與感”。
     「蛤?!…嗯…好吧!」唐雲雖然質疑,仍舊走向置物櫃。

       我穿上履保服,袖子長了點,胸口寬鬆了些,怎樣都比不上唐雲的英挺。還有腳上軍靴,我的乾淨明亮如鏡;唐雲的則是歷經風霜,暗淡且裂痕累累;我們並肩往連集合場出發,呵呵!難得同穿另類的情侶裝。

     「ㄌ一細勒ㄍ一笑休喔?!(台語:你是在發瘋嗎?)」蔡排副遇見穿履保服的我。
     「嘻嘻!!高裝檢嘛!我也要去修車。」我開玩笑地說。

       八點在連集合場指派勤務,我刻意與唐雲並排在往實習工廠的隊伍中,背紅帶的蔡排副,不削地給我白眼,但也隨我惡搞;其實我只是找藉口,把握黏在唐雲身邊的時光。

※※※

      五月入梅以來,陰晴不定,水氣捎來不確定的溫度,多穿一件衣服太悶熱,少穿一件又濕冷。

      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,我的喉嚨宛如細針在戳,因為不影響精神狀況,也就不去理會它;但我每天起床時,腦袋卻越來越昏沉,趕緊多喝開水,避免要命的重感冒。

       晚餐過後,我拖著沉重的步伐,尾隨唐雲走進大浴室。站在身旁的裸體唐雲,正與老二討論修車狀況,我沉默地搓洗身體;他令人垂涎的屁屁與雞雞,此刻卻引不起興趣,我草草洗完便離開浴室。

       晚上睡覺時,明明是溫暖的六月,不知哪裡來的寒風,不斷地刺入軍毯;我整夜弓著軀體,額頭盜汗卻全身顫抖。

       早上勉強起床,一直到營站,我都浮浮沉沉地,不清楚人在何方,不知正在做什麼,全仰賴意志力支撐。

       五點回寢室,我坐在床緣,低頭癡望地板,試圖讓自己清醒些;我隱約聽見吵雜的聲音,似乎有人靠近我的周遭。

     「喂!你怎麼了?」我抬頭看,原來是身穿履保服的唐雲,如同往常,髒兮兮的。
     「嗯…」我幾乎想不出要說什麼。
     「幹!很燙噎!」唐雲見我不對勁,汙黑的手掌往我額頭貼;我竟然聞不出他的機油味。

       唐雲將我扶起,我依靠在他的臂膀,茫然地隨他走出寢室。

     「排副仔!這個變態發燒,快死了,我帶他去醫務室。」幹!死唐雲!我都快病癱了,講話非得那麼機車嗎?
     「快去!快去!有問題打電話回來。」蔡排副摸我的額頭說。

      雖然意識模糊,卻清楚唐雲挽著我的臂膀,直達學校的醫務室;這是第一次正大光明地勾在一起,呵呵!

      醫務士拿溫度計給我,自己夾入腋下;坐在身旁的唐雲,卻戲謔地挑眉一笑,彷彿在說:『感冒而已,死不了的。』;媽的勒!有沒有一點同情心啊?!

      結果我發燒到42度,醫務士要我先打點滴。

    「你先回連上吃飯吧!我感冒而已,死不了的。」我躺在病床上,搶先唐雲想酸我的話,也怕他錯過晚餐。
    「嘻嘻!!好吧!我幫你留飯菜,順便跟排副說。」幹!我果真猜中了!不然他幹嘛傻笑呢?
    「不用了!我吃不下。」我已經沒胃口。
   
      唐雲走近門口,還回頭對我微笑 ;我知道,他是故意搞怪,鬆懈我緊繃的情緒。而在人來人往的營舍,卻只有他關心我的異常;這叫我如何不愛他呢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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軍中失樂園第72章、1996年5月

      今天是五月的最後一次與唐雲同休,我休18假,他點放08,我們約在中壢碰面,想說在附近吃飯、閒逛、開房間,再收假回部隊。

      中午前的假日市區,許多商家都沒營運,就在賓館樓下的電動玩具店消磨時間;我們都是電玩白癡,只好玩玩賭博的麻將台,明知電腦必然作弊,反正沒贏錢的打算,就換兩百元銅板,打死為止。

      兩個男人的約會,好像脫離不了吃喝嫖賭喔?!(我被唐雲“嫖”嗎?)

      我坐在唐雲的身旁,他叼根香菸,專注著畫面,雙眼反映螢幕的五光十色;男人賭博的樣子,別有一番霸氣帥勁;但僅限於小賭怡情,傾家蕩產就是潦倒,那跟流浪漢沒兩樣。

      當然,依據唐雲的個性及牌技,必定亂打一通,純粹是玩氣氛的。

※※※

      跟唐雲做愛多次,我已能徹底放鬆,收放自如,不覺得他的進入,是件需要琢磨的事。

      他衝刺片刻後,放緩速度,將我抱起,跨坐在他的大腿及腰際之間,胸膛緊貼胸膛,流連在我體內的陰莖,也輕輕地摩擦;我被動地任他親吻、撫摸。

      下個月,我們沒有同休,想起唐雲的漫不經心態度,我就沒辦法投入今天的性愛,冷漠到懶得淫叫;而他依然興致勃勃,徒增我心中的恨意。

    「好爽喔!我想咬你。」我欺騙他,想發洩我深藏的苦痛。
    「蛤?!嗯…好…」唐雲訝異地不解,但也答應了。
    「嗯…嗯…」唐雲肩膀上的肌肉,填滿我兇煞的嘴;他眉頭深鎖地閉眼,喉嚨發出壓抑的哀嚎;他正憋忍我牙齒釘入的痛楚吧?!

      我離開他齒痕深烙的泛紅肩膀,既生氣又憐憫望著唐雲,他瞪大充滿血絲的雙眸,面露我未曾見過的狠勁,沒說半句話。

      他猛然把我壓在床上,將我的雙腳架在肩膀上,用力扣住,牢牢地夾緊他的脖子,強迫我縮肛,無情地劇烈抽插,速度快到令人窒息,肉碰肉的撞擊聲,響徹賓館的小房間;這是他最爽,我最疼痛的姿勢。

    「啊…嘶…」唐雲的陰莖正在脹縮,精液炙熱地焚燒我的深處,違背他不內射的承諾。

      唐雲躺在身旁喘息;我轉身背向他,雙手抱膝蜷捲,任由胃腸痙攣,我感覺到肛門滲出液體,臀部濕潤;我的身心都在顫抖,後庭隱隱作痛。

     「有沒有怎樣?會不會痛?…」唐雲拿衛生紙幫我擦拭流出的精液;我沉默地搖搖頭。

     「對不起!對不起!你在生氣嗎?不要這樣啦!我不小心射進去了。對不起!…」唐雲輕推我的肩膀,不斷地求饒。

     「我沒怎樣啦!」我心軟地吐出話來。

      我回頭凝望唐雲的困窘,不禁投入他的懷裡;我都要找罪折磨,以內疚來喚醒他的注目,乞討一點像愛人般的柔情。

    「你還沒射耶!我幫你弄出來吧?!」唐雲在我耳邊說著。
    「好啊!那我要插你。」我心中出現小惡魔,想懲罰他的漠視。
    「蛤?!…嗯…好…」唐雲猶豫後,竟然吱吱嗚嗚地答應了。

    「啊…嘶…」唐雲放開我,爬向我的下身處,幫我口交,我舒服地呻吟著。

      等我完全勃起時,他趴在我的身旁,呈現狗爬的姿勢,示意我可以進入他的身體;我起身,跪在他翹起的結實屁股後方。

     「噗哧!嘻嘻嘻…!!!」我第一次看見他可愛的小桃子,懸掛在兩股之間,滑稽地使我忍不住發笑。
     「幹!笑三洨啦!要就趕快!不要等我反悔喔!」唐雲埋首在枕頭,惱羞地說。

      沒經驗的我,再加上我的尺寸及兩人身材的差距,試插幾次都沒成功;但我被唐雲的搞笑犧牲,小小地打動一下,呵呵!

    「我幫你打出來好了!」唐雲起身抱我,親吻我,伸手撫摸我的陰莖。

      我坐躺在唐雲的精壯胸膛,他親吻我的背頸,逗弄我的奶頭,幫我套弄到射精;我想,不見得要強迫他當0號,我依然能感受到他的濃濃愛意。

      唐雲擁我入眠,兩人的體溫正在被窩裡發酵;他的簡單,我的複雜,因而交織出甜蜜的羈絆,我又何必牽怒呢?

※※※

      面對六月份的假日問題,與其自艾自憐,牽怒無知的唐雲,我不如思考如何解決。找了幾個站安兵的人,我厚著臉皮問能不能調換;但結果都是困難的,沒人休連續兩天。

      今天中午,唐雲留在戰駕場,打小蜜蜂解決午餐,所以沒遇見他。下餐廳後,我跟烏龜站在走廊閒聊。誼鈞迎面走過,我尷尬地微笑打招呼;突然想起,他是傳令啊!全連沒人比他更親近連長,說不定他有辦法。

    「嗨!誼鈞!」我鼓起勇氣,走近洗手台前的誼鈞,他正在清洗連長的餐具。
    「嗯!什麼事?」可能發覺我有所求的臉色,他直接地問。
    「可以幫我問連長,可不可調整我六月的假嗎?拜託!」我低聲地乞求。
    「你知道的,我只是整理假本,沒有權力干涉連長排假。」誼鈞的臉色變得冷淡,斷然地拒絕我。
    「拜託啦!我真的有困難啦!」我再次懇求。
    「我沒辦法啦!你去找排副,他們是值星幹部,也許可以幫你說。」他的神情越來越不悅,從來沒這樣對待我。
    「拜託啦!好不好?!」為了唐雲,驕傲的我,不得不把姿態放更低。
    「我真的不行,你知道我‥‥‥」誼鈞不耐煩地說。
    「算了!」我生氣地說完,惱羞成怒地調頭就走,不等誼鈞的任何解釋。

      我獨自坐在廁所前的短牆,陰暗的天空,沉重地壓垮視線,遼闊的五百障礙場更顯靜默。

      我一根接一根地抽菸,睡意全無;會不會是因為我拒絕誼鈞的求愛,他才不肯幫我帶話給連長呢?

      也怪自己,平時驕傲過了頭,不與連長親近,真的有求於他的時候,卻不知如何開口。

      唐雲的不在乎,誼鈞的冷漠,讓我的眼眶不自主地腫脹,連忙伸手擋住淚水的滑落;他們是不是只想跟我有肉體關係而已呢?在我無助的時候,他們竟然如此遙遠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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軍中失樂園第71章、1996年5月
    
    「喂!今天去哪裡玩?還沒說勒!」我正在脫軍服。
    「來我家好了!我哥今天在家,可以開車來載我們。」唐雲在我面前脫下軍褲;幹!淺黃色的小褲褲,可口的屌包更加明顯,是在誘惑我嗎?呵呵!

      唐雲穿著黑色打折西裝褲、白球鞋、白襯衫及土黃色的薄夾克;靠!可以只穿內褲嗎?他的性感全死在這身裝扮上。

      我們換好便服,唐雲很自然地輕搭我的肩膀,有說有笑地沿著床舖間的通道,前往連集合場。途經安官桌時,誼鈞正好打開連長室的門,我尷尬地微笑點頭,便匆忙地走出寢室。

      我有些怕見誼鈞的表情;那天在傳令室的“挑逗”,還深深地烙印在我心裡,真不知該如何面對他。

※※※

      第三次在唐雲家吃晚餐,他們仍用客家話交談;唐雲的媽媽,問了我家裡的狀況,之前她只知道我住台北。

    「你媽要養三個小孩,很不容易喔!」唐雲媽了解我也是單親家庭的孩子。
    「是啊!您也很辛苦啊!」我微笑地回答。
    「現在就等他們倆結婚成家,我就可以放心了。」唐雲媽道出一般母親的願望;她雖然堅毅又開明,但仍舊懷抱傳統的家庭觀念吧?!

    「會啦!唐雲人很好,很多女孩子喜歡他。」我說了令我淌血的違心話;但情到深處無怨尤,唐雲有美滿的未來,我不是更該高興的嗎?

    「有嗎?常來家裡的就那一個啊!」她戳破唐雲的謊言,呵呵!

      我瞧身旁的唐雲,他不予置評地聳聳肩膀,就繼續扒飯去了。他們又開始“客語”對話,我再次狀況外。

※※※
    
      我赤裸地趴在床頭櫃上方的窗緣,天色灰白。晶瑩的水珠,折腰深綠的細長稻禾。白鷺冒雨在水田間穿梭,潑墨暈染遙遠的山丘;沉睡的唐雲,是吟唱“擊壤歌”的莊稼漢,日復一日,不懂春天的哀愁。

      我關上窗戶,拉起穿簾,躲進被窩,不管是否會吵醒唐雲,從身後輕輕地抱住他,臉頰貼在溫熱的背;不曉得我能撒野多久,只想把握每次的緊緊相依。

    「睡醒囉?!」唐雲翻身,閉著雙眼問我。
    「你哥怎麼沒來叫我們起床吃早餐?」他哥早該進來了。
    「我…跟他們說,要睡到…自然醒。」唐雲喉嚨未清地說著。

      我捨不得僅有的共眠,躺在唐雲的結實胸膛,他配合地展開雙臂,將我擁入懷裡;唐雲問我,想吃早餐嗎。我的空腹已經鳴叫,但我想要溫存片刻而賴床。

    「喂!你騙大家有很多女朋友,很雞歪耶!」昨晚唐雲媽揭穿唐雲的謊言,我忍不住地想羞辱他,呵呵!
    「你很無聊,說這個幹嘛啦!正式的帶回家,其他在外面解決啊!滿意了嗎?敢懷疑我?!」唐雲抱怨完,馬上搔癢報復我。
    「啊…哈哈…不要啦!…對不起啦!」我拼命地抵抗,趕緊道歉。

      一陣嘻鬧後,我們都清醒了,唐雲面對衣櫃,撩人的光屁屁,美妙地映入我的眼簾,屈身拉起紅色的小內褲,所有肌肉線條都在脹縮,百看不厭,呵呵!

      我在床尾穿衣,書桌上的清純女生,不經意地閃入我的餘光,她應該是唐雲媽口中的固定女朋友吧?!嗯…就讓她靜靜地夾在透明的桌墊裡。

※※※

      今天的晚餐,竟然沒有我愛吃的馬鈴薯、紅蘿蔔及秋刀魚,一堆炒到發黃的蔬菜,幾乎沒有瘦肉的三層肉;幹!太噁心了!

      我把空鐵盤擺在桌上,枯等值星官的口令;唉!晚上11點起床吃泡麵好了。

      下餐廳後,唐雲跟我立刻飛奔進寢室,看來他也想吃泡麵,呵呵!

      我們拿了臉盆及盥洗用品,互相偷襲“雞雞”、抓屁屁,打打鬧鬧地衝往大浴室,門一打開;靠!竟然空無一人。

      唐雲先脫光衣服,找了大水槽旁的明亮處,我笑嘻嘻地尾隨到他身旁,心生整人的詭計;我蹲下,臉朝他的雞雞,模擬口交的動作(沒有真的吸),他竟然慢慢地豎立昂揚;幹!他也太敏感了吧?!

     「啊!幹!你…這個死變態!…不要鬧了啦!」正在搓洗身體的唐雲,不知所措地大罵。
     「哈哈哈…!!!」我笑著逃離,因為有人進浴室了。

      唐雲不甘示弱地追過來,將整盆水往我身上潑灑;我為了阻止他,連忙搶奪他的臉盆;他伸手架住我的脖子,不讓我抓掉他的臉盆;最後我們竟然赤裸地扭打成一團。

     「靠杯喔!拎ㄋㄥ诶細勒ㄎ一笑喔!(台語:哭爸喔!你們是在發瘋嗎?)」準備洗澡的老二,靠近我們說著。

      老二的聲音,敲醒了我們,這才停止嘻鬧。

※※※

      洗完澡,我跟唐雲回到寢室,把雙腳再次擦乾,穿上白色的球鞋,一起走向寢室外的走廊,等待夜間的集合哨。

      我想起六月份的假表,便拉著唐雲去看公佈欄;我被排了很奇怪的假,留守兩週,另外兩週是兩天連休;唐雲也留守兩週,一週放18假,一週是18接兩天假。

      我仔細一看,我們竟然沒同休半天;幹拎娘勒!這太離譜了吧!

      我急忙搜尋記憶中,站安全士兵的人員,想要找到可以調假的;但沒人像我一樣,有連休兩天的假。

      我暗自盤算,離退伍的日子,只剩不到三個月,我便無法與唐雲朝夕相處;就算是老天爺,也沒辦法保證,唐雲離開營區後,還會沉溺在同性的歡愉裡嗎?

    「怎麼辦?!我們的假全部錯開。」我不禁悲從中來,喪氣地喃喃自語。
    「沒關係啦!就一個月而已啊!」死唐雲樂觀地說。

      我好想生氣地罵唐雲,道盡委屈,但我全都往肚子裡吞;也許唐雲的不拘小節,使他不曾深思我們的感情,或者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作為;而我卻相當清楚,他跟我不同,所以分外珍惜他在我身旁的分分秒秒。

       我心中泛著淚水地想:『你以為,你可以跟我一輩子嗎?』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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