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軍中失樂園第66章、1996年3月

       我在家習慣兩層窗簾,深鎖房門,才能安穩地多睡些,不然我總在部隊起床的時刻甦醒。唐雲房間窗簾的隙縫,依稀滲透一道晨曦,早起的蟲鳴鳥叫,喚起我惺忪的睡眼。

      我注視身旁熟睡的唐雲,心裡想著:『我怎麼會從欣賞、喜歡,直到現在偷偷地愛上你呢?』

      我回憶起高中開啟我同性之愛的同班男同學,他是全班最高最帥的人,常常有別班的女同學站在教室門口(我高中的班級是純男生班),因為愛不到他,不懼異樣的眼光,在眾目睽睽之下落淚。

      想起來也好笑,他的外表如此出眾,我居然在高二下學期時,才發現班上有這號人物,原因是他活潑好動,喜好各式球類活動,與埋首在翻譯文學的我,在班上的生活圈是兩條平行線,而我平時也不會去注意男生,我覺得那時候的我,根本不是同志。

      偶然的機會下,他發現我正在閱讀“存在主義”的相關書籍,主動找我討論。我們聊得越深入,就越讓我崇拜他的才華,以前認為他只是一個四肢發達、頭腦簡單,玩弄女同學感情的痞子,想不到他讀過的“巨作”比我還多。

      也不知道為什麼,我們就像是戀人一般,每堂下課必定在一起聊文學,就算我不找他,他也會過來黏我;也許他喜歡我的崇拜眼神吧!就像我時常癡望唐雲一樣,呵呵!

      我們白天的時間不夠聊,晚上也要通電話繼續,直到眼皮沉重,才依依不捨地掛電話;而我發現我內心對他的情愫,似乎不是我原本想像的單純,除了相知相惜以外,還多些我說不上來的感覺,他在我心中“內外在”的完美形象,激起我佔有他全部人生的慾望。

      我慢慢地對我的外表有知覺,在高中定型之後,似乎對同性異性都有吸引力(大約高二下學期開始,同時有男、女同學對我示好),雖然我不是帥哥,但就長得一副女生認為沒侵略性,男生認為可以親近的樣貌;換句話說,喜歡我的人都覺得,可以在我身上找到他想要的性別特質。

      還記得第一次親吻他的時候,他還告誡我,這是最後一次,然後瘋狂地回吻我一翻;我雖然有一絲難過,但心中依舊覺得他是對的,也就釋懷而不往“戀愛”的方向去看待我們的感情,不再對他有任何親密舉動。但是過一陣子之後,他竟然主動吻我,表態他喜歡我,從那個時間點開始,我就真正地陷入情網。

      這段高中的戀情,讓我從欣賞男生轉變成喜歡男生,也依戀起男生的身體,習慣身旁有個比我還高或是壯的男生。現在我跟唐雲也是如此的翻版,當我想要離開時,反而激起對方更大的回應。
※※※
      吃完早餐,唐雲跟他媽媽拿了車鑰匙,我尾隨他到車庫,車庫裡擺放一部休旅車,一部轎車及三部機車,我當場訝異地說:『你家真有錢!』;唐雲解釋說,鄉下地方,公車的班次很少(我隱約記得,一天不到五個班次的樣子),出門要有自己的交通工具才方便。

      我們穿越陰影與光亮的交界處,明媚的三月春陽,如透明玻璃杯注入溫水,隨著水線升高,慢慢地暖和冰冷的小空間;我從副駕座望去,唐雲全心操作方向盤的神情,與他穿著履保服修車的神采,同樣流露出男人特有的專業帥勁。

      我偶而欣賞窗外波光粼粼的水稻田,已如唐雲所說的,阡陌縱橫地插上嫩綠秧苗。
      我突然想笑,萬一唐雲退伍後,找不到適合的工作,會不會留在家裡當農夫呢?反正他的皮膚黝黑,不差多曬個幾年吧!呵呵!

    「喂!你在笑什麼?」唐雲發現傻笑的我。
    「沒有!我在想你跟你未來的老婆,頭戴斗笠,穿袖套,在田裡插秧的樣子,好好笑!你老婆一定會氣死,以為嫁到有錢人家當少奶奶,結果…哈哈哈!」我忍不住地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。
    「神經ㄆㄧㄤ(客語:神經病)!並不會的,好不好!」我想他一定覺得又氣又好笑。
      美麗的鄉村景觀時而吸引我,身旁的唐雲相映地在我眼底盪漾,我與唐雲沿途都在胡說八道,好喜歡這般無拘無束的感覺,跟自己的愛人。
※※※
      總共五人在唐雲家打麻將,唐雲之外,我、蔡排副、老二及烏龜;傷腦筋的是,牌桌只能坐四人。蔡排副提議打五家,我自告奮勇跟唐雲合打一家,輸贏跟他對半;我心想,讓給唐雲玩就好,我比較喜歡陪在他身旁。
     「幹你娘勒!X唐雲,老二在連莊,你還打給他吃!」蔡排副笑著罵唐雲。
     「呵呵!」老二露出一抹冷笑。
     「你是ㄟ ㄏㄧㄤ 怕抹!」(閩南語:你是會不會打啦!)烏龜也忍不住抱怨起唐雲。
      我難得輸錢還覺得很開心,除了賭注不大以外,唐雲的爛牌技,搞得我快笑掉大牙。

      接近中午的時分,唐雲幫忙準備午餐,我才下場頂替他的位置;我在國一時,在小姑媽的指導下,學會了麻將,大學時代陪小璿的化工系同學打牌,算是對打麻將有概念,這時蔡排副他們才覺得打起來夠流暢,而且正常的多了。

      午餐過後,當然繼續奮戰,只不過應在場的牌咖要求之下,我跟唐雲輪流上場,不過依舊回天乏術,我們處於最輸的狀態。

      隨著時間的前行,大家的焦點從牌桌上,轉移到部隊的生活瑣事。蔡排副因為要值星的關係,他最愛罵連上的天兵。

      老二、烏龜就愛說些部隊裡的不公平待遇,或是對誰不爽…等等,尤其又提到“誼鈞放假日超過一般小兵”,老二還說,誼鈞看起來一副很拽的樣子。
      唐雲的大而化之,只單純的應喝著,沒聽到他說部隊裡的是非。
      我只是沉默地聆聽,我在部隊裡也算爽兵,每天乾乾淨淨的,不用做粗活或髒工作之類的,自然沒資格抱怨。

      一場牌局讓我更欣賞唐雲,他的不搬弄是非,與世無爭的瀟灑態度,除了花心以外,唐雲是值得交往一輩子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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