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lose

軍中失樂園第67章、1996年3月

     「喂!死變態!沒跟指揮官一起吃飯喔?!」穿著履保服及草綠軍外套的唐雲,走向正在中山室旁抽菸的我,難得中午能遇見他。

      自從唐雲在216營站“硬上”我(其實自己也“哈”得要死,呵呵!),前一陣子還記得叫我的名字;但是他的戰戰兢兢態度,維持不到一個月的光景吧?!又開始叫我“死變態”。

     「幹…!很痛啦…!」我等不及回話,就往唐雲的胸肌狠抓一把;愛他越深,我出手的力道越大,愚昧地想知道他能忍我多久,測試他愛我有多深……

      不過,他超耐痛的(我當然也不敢下手過重)…,我心知肚明,這幼稚的舉動不代表什麼,因為我連“喜歡你”三個字,也不曾脫出口過,總覺得男人之間的愛情,是灑脫的、不噁爛的、默契的…,不該像無聊的男女愛情肥皂劇一樣,滿坑滿谷的肉麻對話。

     「在218的小房間,我睡不著。」我實在受不了與大家脫節,在禮堂用餐幾天後,中午又私自跑回連上

     「靖青!」待退的紅軍,阿銘學長也過來湊熱鬧。
     「啾!親一個!你怎麼在連上吃午飯?」靠!阿銘學長竟然當著唐雲的面前,玩起變態遊戲!?

     「學長…不錯喔…已經是紅軍了…」唐雲用羨慕地口氣說,一點也不在意阿銘學長的兩隻大手掌,已經搭在我的肩上;幹!你的愛人被調戲了啦!…也罷!唐雲看慣我跟別人的嘻鬧。

     「學長,再幾天退伍?」我問阿銘學長說。
      跟唐雲鬧彆扭的日子,阿銘學長轉移我不少的注意力,讓我心靈上有所寄託。

     「再8天,呵呵!當兵什麼都是假的,退伍才是真的。」阿銘學長重複著義務役阿兵哥們的心聲。
     「恭喜囉!學長!甲昏啦!(台語:抽菸啦!)」一方面替阿銘學長高興,一方面看著身旁的唐雲,想說,除了退伍之外,我們的感情是“真的”嗎?

※※※
      今天的莒光園地,重複地報導對岸打飛彈的消息,已經丟了幾顆在基隆外海,還叫我們要堅定信心之類的;兩岸真的搞得那麼緊張嗎?也許是在本島當兵,裝校又是訓練性質的單位,我們一點感受都沒有。

      電視上正播放外島弟兄的戰備畫面,哇肏!晚上與步槍共眠,一副隨時要戰死沙場的模樣,是有沒有那麼誇張啊!?

      星期六是總統大選,這群死阿兵哥們樂得多放一天選舉假,當然有少數倒楣的人要留守。晚上營長也趁莒光日,所有人員都到齊,不用出教勤的機會,舉行難得的全營晚點名,大概要再次強調休假投票的注意事項,一切都是局勢緊張嘛!
      寫完莒光作文簿,值星的林排長提早約20分鐘集合全連,齊步走並且答數地邁向營部連的連集合場;靠!我們不知道已經多久沒這樣,如同“正規部隊”一般地行進;自從阿平連長接掌“戰二連”之後,起初偶而還會跑步答數,現在連跑步都省了。

      營舍座落在戰車砲靶場附近的“戰一連”,也搭十噸卡車前往參加,看來營長是應上頭的要求,才搞這次營晚點名。

      營長在前面滔滔不絕地叮嚀,我的眼神卻落在唐雲的背影上;萬一真的跟對岸火拼,我跟唐雲就要全副武裝、荷槍實彈,手牽手地奔馳在塵土飛揚的沙場上;與自己的男友並肩保家衛國,大愛小愛都兼顧,是多麼浪漫的一件事啊!呵呵!不過我只會拖垮他,因為我的專長是“賣東西”、“跟長官大小眼”、“打牌”……
※※※

      晚點名回來,一群睡在我附近的人,整天被洗腦之後,準備就寢時,興致勃勃地聊起對岸打飛彈的事情。

    「雖洨!(台語:倒楣!)拎杯妹退伍了,加末休台!幹!(台語:你老子要退伍了,才要戰爭,Fuck!)」阿強學長開玩笑地說著。

     「你雞勒死菜腳啊,哇紅軍都巄摸勒工味啊!(台語:你這個死菜鳥,我紅軍都沒在說話了啊!)」大阿強學長幾梯的阿銘學長吐槽著說。

     「鞋長!嘆金罵ㄍㄟ拎己掛,磨一奧巄妹拎啊!(台語:學長!趁現在多喝一點,不然以後沒得喝了。)」上舖的小黑學弟探頭出來說。

      阿強學長站起來,對著小黑學弟罵:「哩嘎ㄇ瞜ㄌㄞ!幹你娘的!哩ㄐㄧㄩ抓拎杯氣死喔!(台語:你給我下來!Fuck!你詛咒你老子去死喔!)」

      我們這群活在天堂的阿兵哥,不知死活地你一句、我一句的,讓我聯想起老派的詩句“商女不知亡國恨,隔江猶唱後庭花”,呵呵!

      我坐在唐雲的床緣,唐雲正慢慢地脫他的軍靴,我手肘頂著他手臂說:「喂!我們要一起去打共匪了哩!你不覺得很興奮嗎?!哈哈哈!」
      唐雲無奈地笑罵我說:「要死,你自己去!神經ㄆㄧㄤ!(客語:神經病!)」
      我加碼接著說:「我什麼都不會,你可以開戰車載我逃命啊!」
      唐雲不解風情地說:「載你去撞電線桿啦!還逃命勒!變態!」

      幹!真想勒死他,然後自殺!
※※※

     「我最後一晚睡在這裡,真爽!休假後,回來拿退伍令。」我跟阿銘學長都躺平,等待熄燈號響起。

      我現在不會每天都鑽到唐雲的被窩,偶而需要單獨想點事,反正假日的打炮時光,什麼低級下流的話,都可以跟他鬼扯一翻。

     「當兵很無聊,又不自由喔!」我感慨地跟阿銘學長說。
     「是啊!不過也有機會認識聊得來的朋友。」阿銘學長點出少數幾樣的好處之一;而我更猛,交到對床的花心田僑仔之子。
     「嗯!也對啦!」我不否認地回答他。
      阿銘學長接著講一些他退伍後的規劃,他說他當兵之前,比較不會思考太多,現在要出社會了,他需要做一些改變……我被催眠而昏睡了。

      忽然有細碎的搖晃聲在我耳邊回響,我緩緩地張開眼睛,想要一探究竟,稍微抬頭往前望去,在昏黃的燈光中,隱約有人從上舖爬下床;媽的勒!原來是粗魯的小黑學弟正要上哨,幹!明天一定釘死他!

      同時我隱約感覺到,放在棉被外的左手,彷彿有溫暖的東西正包覆著,我稍微起身看,是…是…阿銘學長的手,穿越過蚊帳來握著我

      心裡想著:『這…這…該怎麼辦呢?』

      我假裝翻身,面向阿文學長,偷偷地甩掉他的手,暗自不會傷害到阿銘學長的感情。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-pet-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