軍中失樂園第12章、1995年2月

      我跟阿灶班長填寫完加班單,站在營宿的走廊閒聊,等待集合晚點名。

     「阿灶班長!那個xxx學長,每次都看著人傻笑。」我言下之意是想多了解那個人。
      阿灶班長說:「他是回役兵啦,全連義務的就他最老,現在已經是紅軍,終於混到快退伍了。」
      我不明白地問:「回役兵?」
      阿灶班長解釋說:「就是逃過兵的啦。」
      我把昨天浴室的事情告訴他,惹得他哈哈大笑。

      遠遠走來一個長得很高的學長。

      阿灶班長指著他說:「這傢伙,在我還沒升士官的時候,都會把我壓在牆上嚇我,媽的ㄌㄟ!」
      我剛來部隊,晚上集合時,大家穿著短袖短褲,就注意到阿灶班長指的那個學長,手腳都是刺青,一臉江湖味,儘管如此,他是不盯菜鳥的學長。

      他走過我們面前,故意回頭對阿灶班長挑眉一笑,阿灶班長立刻飛奔去踢他的屁股,當然,這純粹在打鬧。

      晚點後,我跟著阿灶班長進辦公室,隔壁的傳令室是暗的;連長放假,誼鈞就跟著放,他真是爽兵一個。

      ※※※
      今年農曆年來得特別早,不意外的,我們幾個最底層的菜鳥,被安排在初二開始放假,除了阿宏跟誼鈞那兩個人。

      二十來歲的大男孩,沒有離鄉背井的經驗,這可能是很多人第一次沒在家圍爐吧!
      我卻很高興這樣的安排,可以逃避陪老媽回娘家。每逢過年就要被阿姨們問,有沒有女朋友啊?(是同志都討厭這個問題)以後要做什麼?.....我就要把去年的答覆,再背一次給她們聽,真是令人煩躁的應酬。

      除夕天氣微寒,灰厚的雲層把溫度弄得更低。

      白天衛兵站一休二,我跟唐雲站同個時點,我站軍民兩用道的入口,他站出口。帶我們上哨的安官是小劉班長,他是烏龜的師父,接通訊裝備的。

      小劉班長總帶著憨厚的笑容,鄉下老實人一個。大我一梯的唐雲,我跟他不熟,頂多打飯菜或出公差時,所需要的簡單溝通;他跟我同梯阿俊都是客家人,他的客家口音卻比阿俊嚴重,講一些特別的字眼,會古怪地讓我想偷笑。

      今天跟他並排走上哨,他大多是安靜的,或許是彼此不熟。

      他大約比我高半個頭,古銅的健康膚色,薄唇,內雙眼皮,眼神銳利,儘管戴著一副銀框眼鏡,但不顯得斯文,算是英挺。我們這幾個171x梯的,不是肉肉胖胖的,就是瘦到剩排骨,只有唐雲的身材比較像精實的阿兵哥。

      我跟唐雲剛好輪到6-8的衛哨,下哨回到連上,我們在中山室吃著預留給衛兵的晚餐,今天多了幾道平時看不到食物,聽說是過年加菜。

      唐雲指著餐盤裡的烤鴨,打破沉默說:「烤鴨ㄌㄡˇ,就是有點ㄧㄡㄨˊ(油)。」
    「嘻嘻!是啊!」我被他逗笑了。
     他也露出純樸的笑容,不明白我笑的原因是他有趣口音。

    「唐雲!你是在吃雞ㄅㄞ(台語:女性生殖器)啊!這麼慢!去洗澡啦!」老二穿著運動服,濕潤的頭髮,走進中山室。
    「幹!很餓ㄌㄡ!」唐雲對老二訐譙。
     老二用閩南口音說:「副連ㄟ(仔)說,可以玩撲克牌,阿強學長(170x梯的,連上的2.5噸卡車駕駛)在ㄐㄧㄡ(台語:找牌咖)玩大老二,快點啦!」
     唐雲不耐煩地說:「好啦!好啦!」
    「趕緊喔!」老二走出中山室時,不忘記催促一下。

     唐雲轉頭對我笑一下,繼續加速扒飯菜,似乎忘記我的存在。
     唐雲匆匆忙忙收拾他的餐盤碗筷,離開中山室。

     副連長室(副連長室及士官長室的門,都在中山室裡)傳來淡淡的音樂聲,我仔細聽,是辛曉琪的“味道”。
     我享受一個人在若大的中山室裡,伴著旋律的晚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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