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et's 同志小說連載

軍中失樂園第58章，1996年2月


      星期六傍晚五點，換穿便服的阿銘學長，留守的我，一起站在走廊抽菸聊天。阿銘學長問我，想吃甚麼東西，他收假回連上，可以帶進來給我；我在部隊裡待了一段時間，沒像剛到連上時，那樣地渴望外面的食物，我婉拒阿銘學長好意。


      時間一到六點，連集合場分成兩個隊伍，一隊是休18：00的人員，一隊是要進餐廳的留守人員。
      誼鈞隨著阿平連長留守，編制上，我們同樣在第一排，很自然地並排在隊伍中；自從接216營站，我們的生活交集變得少，也許過往的激情或是疏遠的距離，偶而在連上碰面時，尷尬地簡單點頭問候之外，就沒有太多的交談。

       蔡排副下達左轉進餐廳的口令，我們依序走向中山室，我面向門口時，發現唐雲居然沒休假，他還是晚餐的打飯班。

      走到唐雲的面前，他夾一隻秋刀魚在我的餐盤裡，我心神不寧地撇開與他相望；但一轉頭，站在我身邊又是誼鈞，困窘地望著他，免強擠出一抹傻笑。發愣的誼鈞，似乎是不明白我的笑意，也回給我禮貌的笑容。
      打完飯菜後，我硬是坐在學弟的中間；我是216營站的站長，我留守的假日，可以開營站給他們買東西，學弟們當然歡迎我；殊不知，我是為了閃避令我不安的人。
※※※

      留守的星期日，早上起床，就不得不與唐雲相望，身旁少了阿銘學長跟阿文學長，氣氛凝結到極點；交接安全士兵時，我跟誼鈞又排在相鄰的衛兵班次，也要厚著臉皮跟他對話。

      中午11點，我在寢室門口站安全士兵衛哨，唐雲跟誼鈞不斷地在我的面前飄來飄去；留守在連上的人員本來就不多，他們在我眼中就更顯突兀，我只好把鋼盔壓低，帽緣幾乎與我雙眼平行，以為這樣就能躲避我的恐慌；我造了什麼孽？一次惹了兩個大麻煩。
      午餐結束後，大家紛紛進入寢室午睡，當然包括跟我“有一腿”的那兩位。

     「嗯…靖青！靖青！…」突然有人從我身後，走到面前叫我。
      手把鋼盔帽緣往上推，是…是…居然是唐雲，我的心，驚嚇地跳動一下，血液瞬間漲滿後腦勺。

     「我…我有去醫院檢查身體…」唐雲結巴地說，收起平日的屌兒啷噹模樣，雙眼正認真地凝視我。
     「喔！」他勾起那夜的傷痛回憶，我的心情再次跌到谷底，掩藏難過的情緒而冷冷地回應。

     「我沒有得病，你放心。」唐雲繼續說著。
      我心裡想說：『你當真以為，我是在乎你有沒有把病傳染給我嗎？』

      我壓抑內心的激動，雙唇緊閉，牙齒顫抖而相互磨擦，一口氣正哽在喉嚨裡。我趕緊把頭撇向旁邊，深怕我專注他的無辜表情，會忍不住地流下眼淚。
我深呼吸，把卡在肺腑裡的怨懟，使盡全力地嘆息出來，冷靜地回答說：「那很好啊！」

     「嗯…喔！」唐雲簡短地回應，便進入寢室，也許他意識到我的冷漠。 

      我把鋼盔壓低，擋住我可能紅腫的眼眶；心裡想著：『我割捨對你的依戀，為的是不再造成你的困擾，你為什麼還要來攪亂我的心思呢？』

      午休的安靜營舍，陰沉的天色，我孤伶伶地站在營舍的走廊；犀利的冷風，刀鋒一般地割劃我臉頰。今天沒有常跟我閒聊的阿銘學長、阿俊、烏龜…等等，我竟變得無所適從。

     「靖青！靖青！」又有人在我前方，喚醒陷入沉思的我。
      我把鋼盔往上推，抬頭一看，原來是接哨的誼鈞。

     「把X腰帶卸下來給我吧！」誼鈞微笑地說。
      我失神地拆X腰帶扣環，越緊張越難以卸下它，誼鈞出手幫我，終於把X腰帶及步槍交到他的手上。
     「你…還好吧！？」誼鈞開口問正在慌張的我；我微笑地點點頭，進寢室放置我的鋼盔。

      我在中山室的最後一排位置，默默地吃著留給衛兵的午餐；沒有出公差的人員，零星地坐在前方幾排看電視，也包括唐雲。

      漫長地吞嚥難以入口的冷掉飯菜，我放棄了，整盤倒在營舍外的餿水桶裡。我點燃一根菸，茫然地遠望營舍後方的五百障礙場，遼闊的視野，短暫舒解我緊繃的心情。

      我進寢室放置碗筷時，站兩點外哨的衛兵在連集合場閒聊，準備上哨前的集合，唐雲也在其中。我低頭走出寢室，不想再跟他們對上眼，頭也不回地往中山室，直到門口時，我不經意地往後看，唐雲跟誼鈞在寢室門口的走廊上，正有說有笑地講話。
      本來往中山室衝的我，驚覺不對勁，平時沒有交集的兩人，怎麼聊開來了呢？萬一提到我跟他們的關係，我該怎麼辦呢？
      我硬著頭皮前往寢室門口，想把其中一個帶開，他們注意正在接近的我時，不約而同地中斷交談，訝異地看著我。

    「噎…那個…唐雲，你還有沒有煙？我沒了。」我想出借煙的方法，吞吞吐吐地問著。
    「有啊！有啊！」唐雲閃爍的雙眼盯著我，微笑地回答。

     我把唐雲拉到中山室旁的短牆，叫他陪我抽根菸再上哨，如釋重負地吞雲吐霧；不知道為什麼，死唐雲一直在那邊傻笑。
     唐雲抽沒幾口煙，帶哨的小劉班長在連集合場，遠遠地呼喊他的名字；他匆忙地把菸熄滅，快步地走向連集合場。

     唐雲詭異的笑容，一直在我腦海裡盤旋；我一定要想辦法知道，他跟誼鈞說了些什麼 。